15. 玫瑰夜_婚后告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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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5. 玫瑰夜

  从会所出来后,时绰让助理宋温先回去,自己一个人开着车上了立交桥。

  现在不是晚高峰,将近半小时的路程又因为他憋着的那口气,被缩短到了十几分钟。

  八点半整。

  车子稳稳停到酒店楼下。

  长指已经摸上车门门把,可突然,他的动作又停了下来。

  停得很突兀,亦如他鬼使神差跑到这里来一样。

  代表理智的神经终于后知后觉地冒出来,小声地告诉他,她可能已经睡了,而且应该不想看见他,自己现在这么找上去很不礼貌。

  刚打算认同,又立马跑出来另一道声音。

  ——可如果不去问清楚,你甘心吗?

  ——如果今天晚上不见她一面,你肯定睡不着吧!

  是了,他不甘心。

 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,被她以一句“需要冷静”拖进了黑名单。

  深吸一口气,他收回了手,又默默去拿堆在储物盒里的糖。

  从水果糖到奶糖。

  五颜六色,几乎占据了大半个储物盒。

  他不抽烟,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,养成了思考事情需要吃糖的习惯。平时看不出来,但当这个事情足够严峻时,就需要一些外在刺激了。

  圆滚滚的奶糖被咬进齿间,浓厚的奶香味弥漫开来,混着淡淡的巧克力甜。他偏头,视线顺着耸立的酒店大楼一层层数上去,最后在六楼停下。

  看不见光亮,可能真的已经睡了吧。

  理性与感性又同时跑出来,一个期期艾艾地说“人家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肯定是认真考虑过的,他应该尊重人家”。

  另一个则是一边揪着理性的耳朵一边说“能不能别装模作样,你明明就很想去问”。

  被吵得脑袋疼,他开门、下车,朝酒店大门的反方向走去。

  漫无目的地走到江边,他站在沉甸甸的铁锁链后面,风裹着尘土的气息,将衣摆吹得乱晃。

  附近的小公园周围有一座大学,每到夜晚,除了会聚集一堆翩翩起舞的阿姨,还有青春洋溢的大学生们。

  他们还有个特点。

  成双成对。

  视线一转,他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灯光昏暗的小摊。

  摊主是正是一对大学生情侣。

  他们穿着款式相同的外套,脸上的笑容稚嫩又单纯,站在原地时不时冲路过的人宣传一二,但很快,注意力又会回到对方的身上。

  不由自主的,他竟然想起了时泽。

  他们在大学时期谈过恋爱,跟那对小情侣是差不多的年纪,那,会不会也有着差不多的笑容,以及差不多的氛围?

  越想越气,他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,觉得这是在自找苦吃。

  又盯着江面看了会儿,他还是没忍住,解锁了手机,拨出去一个电话。

  “嘟……嘟……嘟……”

  连着响了好几下,对方久久没有动静。

  就当时绰准备放弃时,听筒里突然传来声音。

  “喂?”

  声音沙哑困倦,好像还有点委屈。

  果然已经睡了。

  指肚捏着手机轮廓,他有些懊恼,但依旧把话问出口:“为什么拉黑我?”

  因为刚被来电铃声震醒,顾倚风还迷迷糊糊的,听见当头一句问,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,呢喃似的问:“谁啊?”

  对方沉默一秒,随即听见答案:“你法律层面上的丈夫。”

  脑袋立刻变得清醒,她噌地坐起来,纯白色的被子滑到了腰腹前,手里抓着的好像也不再是手机,而是成了一个随时都会爆炸的火药弹。

  造孽,她怎么忘了拉黑电话呢!

  失策,太失策了。

  另一只手又开始绞布料,看见啥绞啥,被罩因此成了重灾区。

  她心虚地说:“剧组在赶进度,拍摄任务太重了,我分不出来精力。”

  被她敷衍又胡编乱造的借口的理由气笑,时绰换了只手拿手机,懒洋洋地问:“那你把所有的好友都拉黑了?”

  顾倚风没答,沉默地很彻底。

  最后只弱弱地说:“那我给你放出来总行了吧。”

  时绰:“现在就放,我等着。”

  顾倚风不敢耽误,挂了电话就切换到微信,三下五除二地把时大总裁从黑名单里挪出来,还又发过去两条语音,以此来证明自己。

  “给你放出来了。”

  “时先生,那现在我能睡觉了嘛?”

  很快,收到了他的回复。

  也是条语音,比她的短很多,只有两秒。

  “时太太,晚安。”

  男人声音一如既往的磁性好听,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晚上的缘故,还多了几分慵懒。

  心跳又开始崩盘,顾倚风差点把手机扔出去。

  躺倒后又抱着被子滚了两圈,她深吸好几口气,默默催促自己睡觉。

  只是她不知道,此时此刻,某人二度、三度点开她发的语音。

  甚至还长按选了收藏。

  ——

  顾倚风做春梦了。

  这对于长这么大从来没做过春梦的小顾女士来说是件大事。

  更何况这几天发生的事,确实太多太杂了。

 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相信一下玄学。

  度娘比她想得更直接,才给了几个关键词,就洋洋洒洒列出来好几条。

  而且每一条都看着很有道理。

  ——预示着好运的到来,可能预示着婚姻美满、财运亨通和身体健康。

  ——预示着不幸的到来,可能暗示着有人暗恋自己、有人向自己示爱或有人背叛自己。

  ——对爱情、x爱等方面的渴望和期待。

  ……

  这些看下来,顾倚风的表情也变得很复杂。

  想了想,她果断跳到医学领域,认可了“精神压力过大”这个原因。

  嗯,对,她就是压力大。

  跟爱情什么的才没有关系!绝对没有!

  没再纠结春梦的事,到片场后,她飞速投入工作。

  今天要拍的是一场床戏,也是全剧唯一的床戏。

  主角是沈黄粱和主线大反派。

  在设定中,大反派的母亲出轨,他从小就遭受父亲的家暴,形成了畸形的阴暗性格,但却对向光而生、如同小太阳一般的沈黄粱一见钟情。

  而沈黄粱则是出于某些原因对大反派一直有恻隐之心,在三番两次的对手戏中,她看到少年心底的月亮,不顾一切的想帮他捞月亮,她也明白,自己渐渐喜欢上了那个总是扮凶的少年。

  可水中的月亮到底不堪一击,沈黄粱不仅没有救赎心里的少年,还搭上了自己的命。

  也是因为她的死,少年光速黑化,命运的转盘正式开启。

  这一段剧情,发生在少年黑化前,也是沈黄粱的十八岁。

  “尤鞠还没来吗?”

  四处眺望一圈,顾倚风看向一个人排戏的男演员,询问金澄。

  金澄正在看手机,闻声抬头:“刚刚给她经纪人打电话了,在路上,应该快了。”

  就近找了个小凳坐下,顾倚风也不说话了,就托着腮,目光盯着不远处的男演员紧紧不放。

  像发现了宝藏的海盗。

  演员叫何西,上戏出身,虽然硬件不错,但因为背后没什么大树,出道两年也只演过一些男五六号,没什么记忆点。

  与薛正朗不同,何西是金澄发现的“宝贝”,据说试镜那天他一眼就相中他,一直嚷嚷何西就是他最理想的“夏桀”。

  夏桀是大反派的名字。

  其实最开始顾倚风没有get到何西的非比寻常,之前也拍了几场戏都是中规中矩,但偏偏今天,他换上那件洗的发白的衬衫,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。

  他很瘦,气质也是偏清冷那挂,关键,他有一双感情极其丰富的眼睛。

  亮而有神。

  就像现在,他咧嘴一笑,说着戏里的台词,那是对沈黄粱的告白,只是很简单的表情与肢体动作,夏桀的那股脆弱又疯狂的劲儿便被狠狠拿捏。

  似乎是她的眼神太滚烫,何西顺着看过来,当发现是她时还腼腆一笑。

  一旁的金澄也忍不住打趣:“你现在的表情很像个老色胚,注意点哈,这么多人呢。”

  “你才老色胚!”

  悻悻地收回视线,顾倚风辩解道:“我只是欣赏,很单纯的欣赏好吧。”

  说着,她眸光闪躲,又伪装得很淡定。

  其实,除了欣赏外,她刚刚的确神游了一小会儿,但跟何西本人没什么关系,只是因为他穿白衬衫的侧面,让她下意识想到了另一个人。

  准确来说,是今天早上还在她梦里出现过的人。

  额前发丝凌乱,白衬衫被溅上水珠,锁骨清晰可见……

  耳朵隐约变烫,她故作镇定,扭头看向朝他们走过来的薛正朗。

  连忙借此岔开话题:“今天没你的戏份啊?”

  薛正朗笑嘻嘻地坐过来:“我有个好消息要跟你们说。”

  顾倚风一脸淡定:“什么?中彩票了?”

  薛正朗:“比那个还好!我签经纪公司了,他们给我的评级是A,我要迎来璀璨的星途了!”

  “是吗,那的确的好消息。”顾倚风很捧场地又问:“哪家公司?”

  薛正朗神秘兮兮地揭开谜底:“就是业界非常非常有名的那个,赫塞特娱乐!”

  “你签了赫塞特!”

  发出震惊声的是金澄,他差点惊得从小椅子上站起来,一双眼睛瞪得老大:“不是,你小子人脉这么硬吗,赫赛特都能进。”

  薛正朗不乐意了:“就不能是我的真本事吗?”

  金澄:“真不是我小看你,赫赛特是什么地方,那可是多少演员的梦想之地啊,背靠时氏不愁资源、不缺投资,是娱乐圈最有话语权的娱乐公司之一了,连我们这些做幕后的都最想跟赫赛特合作。”

  薛正朗打哈哈过去,又看向不再出声的顾倚风:“顾编,你不替我高兴吗?”

  这小子!

  顾倚风看过去,低声阴阳怪气:“都是你靠出卖组织换来的荣华富贵呀。”

  三个人说说笑笑之间,尤鞠到了。

  但只看见她带了一个助理,经纪人不在。

  虽然疑惑,但金澄也是专业的,确认了一些走位和细节后就开始拍摄了。

  何西虽然名气差很多,但胜在科班出身演技底子很好,两个人的对手戏丝滑有细节,连空气中都充满暧昧的气息。

  对于此刻的沈黄粱来说,她被“乖乖女”的名号桎梏太久,世俗之外的夏桀就是她的药,也是会上瘾到不愿停下的毒。

  “cat!非常好,这条过了!”

  金澄激动得喊了声,然后忍不住跟旁边的顾倚风分享:“真的太带感了,比想象中好得多!”

  顾倚风表情起伏不大,但眼底的惊喜也不少。

 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,她刚刚一直在盯着尤鞠看,总觉得有什么非比寻常的情愫,游离在台词之外。

  今天的重头戏只有这一场,其余都是一些较为日常流的。

  距离尤鞠杀青也只剩明天的最后一场戏,此刻她没有登上保姆车,而是抱着热水杯、裹着小毯子坐在椅子上,整个人蜷缩成一团。

  让本就清瘦的身姿更显得羸弱。

  腹中的绞痛一阵阵抽起,她咬着牙。

  就在这时,头顶传来声音:“我这儿有暖宝宝,需要吗?”

  她抬眸,是顾倚风。

  她指了指小包,很利索地拿出来一片,四四方方、大红色的包装,还印了两只黄色的袋鼠。

  “谢谢。”

  没有矫情地矜持,尤鞠气若游丝地道了谢,然后接过暖宝宝,熟稔地拆开包装后贴在内搭外面,又用外套遮住。

  弄完这些,她拍拍一侧的空座位,示意她坐。

  顾倚风左右看了圈:“你经纪人和助理呢?”

  “助理去帮我买暖宝宝了,至于经纪人,”说到这里,她眼底划过一丝嘲弄:“徐疏寒给他送了个新人,他去看了。”

  眉间见褶,顾倚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,但又不敢贸然搭话,怕自己猜错平白添了眼前人心里的苦闷。

  反观尤鞠,自从贴好暖宝宝后,脸色也逐渐舒坦起来。

  虽然嘴角扬着弧度,可跑出来的话却很凉嗖嗖:“男人可不就是那样子吗,好的时候甜言蜜语说要摘星星,看你看乏味了立刻就能有新的。”

  顾倚风抿唇,没有打断她。

  尤鞠继续说:“顾编剧,我挺羡慕你的,你跟他已经领证了,你们有法律上的保障。”

  顾倚风小幅度地摇头,纠正道:“其实如果男人真想玩,一个小本本左右不了什么。”

  “时总看着不像会乱搞的人啊,跟姓徐的可不一样。”

  认真想了一圈,顾倚风如是说:“其实我跟他没有那么熟,也只认识了不到两个月,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我并不清楚。”

  尤鞠轻佻眉梢,盯着那双潋滟生姿的狐狸眼看了会儿,一字一句问出来:“那,你喜欢他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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